刚看了平凡往事在《
不能有病》一文中写的故事,让我想起了刚来美国不久后的一件事情,也是我收到的第一张罚单。我当时把车停在街上,某天回来一看,雨刷与挡风玻璃之间有张交通罚款单。原因是我的车牌照已经过期,我其实早申请了更新,但没有及时贴上更新的车牌年份,于是被认为是牌照过期。罚款约12美元。
我立刻依照罚单缴纳了罚款。并且贴上了新的牌照日期。然后就回国休假去了,约四个星期。
等我回来一看,收到若干政府通知。先是一张通知说没有缴纳罚款,然后是一张警告通知。再过几天,又收到一份通知,竟然是一份WARRANT,称因我没有缴纳罚金,如果在路上被警察拦住,可能随时被捕。我查询银行记录,明明他们已经取走了罚金嘛,有支票为证。
事情走到这一步,唯一的办法是去市政法院,排了半天队,见到一位绅士,问怎么回事。我出示了缴纳罚款的支票。语气很沉重地说到: “尔等不去抓罪犯,却对已经缴纳罚款的守法人士发出WARRANT,完全是在浪费纳税人交的税钱。” 那位绅士很无辜的样子,说你只能上法院了。于是安排了开庭日期。
等到开庭的日期,我按照指定时间去了。发现法庭内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。法官开始一个个叫名字断案。要看美国人民众生态,这种法庭是个活灵活现的场所。在我前面审的案子有什么在高速公路边当妓女的啦,什么喝酒闹事的啦,打架斗殴的啦,不一而足,都是美国劳动人民的辛酸。
有一位黑人人士深得法官同情。他被因交通违规,被判处缴纳一笔相当大的款项,同时又被吊销驾照。为了缴纳罚款,他就无照驾驶去打工赚钱。结果不幸又被抓住: 无照驾驶,罪上加罪。这不,又上法庭来了。法官对他说,你是between a rock and a hard place. 最后法官是如何在法律框架下解决这个难题的,我也不记得了。总之给他设计了一个相当详细的方案。
终于轮到我了,我堂而皇之的走上前,面向话筒。代表人民的那边出庭了两名西装革履、律师摸样的白种人士。法官问,何事?我说,我明明缴纳了罚款,却说我没交,还下了WARRANT,实属荒谬之极。人民那边说道,我们发出两张罚款单,他只交了一张。法官道,把罚款单递上。人民那边赶紧递上两张纸片。我这边抗议道,我没有看到收到相关证据。法官仔细查看两张纸片,向人民问道: 尔等同一天就同一事情发了两张同样的罚单??
两名政府律师面面相觑,低声互相嘀咕了几句,然后向法官道:“尊敬的法官,人民提议撤销这个案子” ("Your Honor, the People motion to drop the case"). 法官一听,说"motion granted." 我还没回过神来,正想再针对人民阐述几句大的哲学、经济论述,法官说,"case dismissed, you are free to go". 于是我就走了。
当时,我从PRC来美国不久,对此案哭笑不得,12块钱生意,居然耗费各方这么大精力、消耗政府财力,愚蠢。
事过多年,我开始对美国人民的法治精神表示赞叹。
至于罚款单的事情,我后来想应该是这样的: 警察先开了一张罚单,但被好事路人给拿走扔了、或者被风吹跑了,当天同一或另一警察又开了一张,这样政府的记录里有两张罚单。而我只见到后一张罚单。这就导致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。总的来说,the system worked.